【中華之聲】土耳其遊記(3) 537年 | 哎呀，索菲亞！偉大的金色天國
- 林敏君 June
自從去完聖索菲亞之後，“哎呀！索菲亞”就成了我同Sara的口頭禪，仲有升級版本“哎呀！好靚啊！索菲亞”，哈哈哈，因為佢門上就寫住“Aya Sofya”！雖然我更願意將佢稱為“Hagia Sophia”……
好記得行入聖索菲亞的那一刻，未入門，就感受到那種金燦燦，而且系一種渾然天成的金燦燦！在我對教堂的記憶裡，沒有一座教堂，好似聖索菲亞一樣咁明亮通透！陽光從大大細細的窗戶照入來，映襯住牆上金色的馬賽克，特別系正中央祭壇頂上的聖母像，就好似漂浮在兩道金色的光芒之上……而大穹頂被一圈小窗圍住，滲入的光線好似拉遠咗穹頂離地面的距離，所謂“帆拱”就系好似被風拉滿的帆，而且聖索菲亞的帆拱更被金色的光填滿，於是離開地面，失去重量，越升越高，直至天堂……金色天國，名副其實啊！
羅馬有個世界上直徑最大的穹頂 ，建於西元前27年的萬神殿，而建成於537年的聖索菲亞，唔單只系萬神殿拱頂的升級版，而且開創了“帆拱”的穹頂結構，直徑30米，高56米！或許，無聖索菲亞的穹頂，就唔會有後來米開朗基羅設計的120米高的聖彼得大教堂的穹頂啦……而與聖索菲亞相隔一千年，但距離只有一百多米的藍色清真寺，用的亦系這種帆拱……
君士坦丁獻給上帝一座城，君士坦丁堡，而查士丁尼，就獻給上帝一座教堂，聖索菲亞——Hagia Sophia……395年羅馬帝國分裂，410年永恆之城羅馬同西羅馬帝國一起陷落於野蠻人的手上，而君士坦丁堡，卻依然系羅馬帝國的首都……620年，東羅馬採用希臘語作為官方語言，“Hagia Sophia”，“神聖智慧”，就系她本來的希臘名字……
然而，分裂仍要繼續……當君士坦丁堡的牧首將羅馬教皇的使節逐出聖索菲亞時，教皇已開除了牧首的教籍，1054年，就在聖索菲亞，基督教分裂成講拉丁語的天主教同講希臘語的東正教……1204年，又系聖索菲亞，見證了基督教分裂之後最慘烈的鬧劇，天主教的十字軍攻佔了東正教的君士坦丁堡，威尼斯人洗劫了聖索菲亞，至今，聖索菲亞的寶物，仲放在威尼斯的聖馬可大教堂裡面……看看威尼斯人帶不走的東西吧，精美的天花圖案，鏤空的雕花柱頭……
哎呀！索菲亞！真系好靚啊！喵～ 哎呀！祭壇下麵有只貓啊！貓貓趴在祭壇上——“歡迎來到我的聖索菲亞，你們自便，我先小憩一下，喵～”哈哈哈！工作人員見貓貓吸引曬大家“圍摸”，就過來趕貓，點知貓貓轉過身，唔理佢哈哈哈！“只貓貓可能系五百年前東正教牧師的轉世化身啊”，我同Sara講，“咦～神神化化”，哈哈哈！傳說1453年奧斯曼蘇丹穆罕默德攻入君士坦丁堡的時候，東正教的牧師正在聖索菲亞祈禱，然後走進教堂牆壁消失了，誓願當君士坦丁堡恢復東正教榮譽的時候，再出來侍奉……
可惜，征服者馬上將教堂改為清真寺，看看四周懸掛的伊斯蘭書法大圖章，聖母像下的朝向麥加方向的祭壇，仲有講經台，外面還有四個宣禮塔，於是，她被稱為“Aya Sofya”……即使今日聖索菲亞沒有再作為清真寺，但土耳其系個穆斯林國家，這裡已無法恢復東正教的榮譽了……或者，那只貓貓就系牧首的化身，依然守護住東正教的金色天國吧……
聖索菲亞的滄桑，令我對二樓的那幅馬賽克耶穌像念念不忘，經歷過“聖像破壞運動”的聖索菲亞已經沒有留下多少肖像了……但那個耶穌，就在高高的牆上望住你，一半臉喜悅，一半臉哀傷，哀傷的眼神又那麼仁慈……他仿佛看見了聖索菲亞的榮耀與悲情，也看見了人世間的喜樂與痛苦……
1453年伊斯蘭在東面征服了基督教，而1492年基督教又在西面征服了伊斯蘭，在土耳其的聖索菲亞，清真寺的花紋覆蓋在教堂壁畫之上，而在西班牙的Cordoba大清真寺，主教堂插進了清真寺的心臟……但而今，聖索菲亞所呈現的，卻系基督教最輝煌的建築與伊斯蘭最精美裝飾的融為一體，難分你我……我想，仁慈的包容，才是金色天國的意義……
1204年 | 堅韌的東正教，隱忍的拜占庭
行入聖喬治牧首教堂，幽暗的光線，鎏金的聖像屏，幾個教徒排住隊親吻一幅聖母子畫像……突然，我覺得好感動，對東正教滿懷敬意……
據說，有些希臘人至今仍然會將“伊斯坦布爾”稱為“君士坦丁堡”，而希臘正教的牧首所在地，不在希臘，依然在君士坦丁堡，就是這裡，聖喬治牧首教堂，Patriarchal Church of St. George……
東正教的東羅馬系個政教合一的帝國，於是羅馬帝國的雙頭鷹，亦系東正教的雙頭鷹！而東正教最沉重的打擊，不是被奧斯曼奪取了君士坦丁堡，而系1204年被天主教洗劫，以致於甚至有東正教徒希望奧斯曼早日來“解放”他們，也不要接受羅馬天主教……事實上，奧斯曼確實寬容善待了東正教徒，牧首教堂可以在這裡一直燭火不斷，就系一個見證……
而失去地盤的東正教就傳進了斯拉夫人的地方，傳進了苦寒之地俄羅斯……當彼得大帝在1682年繼位時，就採用了東正教的雙頭鷹作為徽記，自稱“第三羅馬”，“沙皇”的稱呼就系“凱撒”……至今，東正教的雙頭鷹依然系俄羅斯的國徽啊……
但東正教後來在俄羅斯卻又經歷了蘇維埃政權的滅頂之災……東正教的歷史，簡直就是一部苦難史啊，然而在全世界範圍內依然有1億多教徒，這是一個多麼堅韌的宗教啊！我在耶路撒冷聽過聖墓教堂裡東正教的唱詩，感覺那是一種更古老的歌調……Orthodoxy，我都點一支蠟燭吧～
而與東正教命運息息相關的東羅馬，被稱為“拜占庭帝國”，在經歷了1204年的沉重打擊之後，卻煥發出最後的輝光！Church of the Holy Saviour in Chora！
那是先行於歐洲的拜占庭的文藝復興！我相信，如果威尼斯人沒有洗劫拜占庭，威尼斯就唔會有滿頂金色馬賽克的聖馬可大教堂，甚至於歐洲的文藝復興，就唔會誕生在義大利！
金色馬賽克，系拜占庭藝術最燦爛的代表，而Chora Church，就系拜占庭馬賽克最傑出的作品！那是創作於1315-1321年間的馬賽克！是在拜占庭1261年收復君士坦丁堡之後，早於義大利的文藝復興！想想，如果不是拜占庭在西羅馬帝國滅亡之後，依然傳承著古希臘古羅馬的文明，歐洲的文藝復興將以何復興？隱忍的拜占庭，東有薩珊波斯，阿拉伯，奧斯曼，帖木兒，西有羅馬教皇國，歐洲諸國十字軍，強敵環飼，卻長袖善舞，堅守了一千多年，創造了璀璨的文明……而拜占庭的滅亡，更系給歐洲要復興希臘羅馬文明以深深的刺激……
小小的Chora Church，可以更近距離咁欣賞拜占庭馬賽克，就好似被緊緊的籠罩在穹頂之下，金色天國觸手可及……與西方的立體寫實不同，拜占庭早在伊斯蘭崛起的時候就懷疑過聖像崇拜有違“十誡”訓約，在726年搞了一場“聖像破壞運動”，即使後來恢復聖像，也不使用雕塑，不追求立體真實，而系找了個平衡點——平面畫像……於是，拜占庭的聖像唔似歐洲文藝復興那樣，擁有人的血肉與情感，而保持了克制與距離，神，就系神，怎麼可以像人一樣呢？但神依然關注世人，通曉世間疾苦……於是，拜占庭的聖像呈現出半人半神的感覺，介乎於西方的立體寫實於東方的平面寫意之間，帶著一種若隱若現的神秘感……
細看那耶穌的臉，細細的馬賽克以不同的顏色構成了光影的漸變，卻又保持明顯的線條感……看看我們現在的卡通畫，又或者更富時代感的扁平化設計，是不是好近似於拜占庭的藝術呢？
整個天頂，牆壁，每一寸空間，都鋪滿了馬賽克！我嚴重懷疑，伊斯蘭的鋪滿花紋的室內裝飾手法，也源自於拜占庭！感謝拜占庭的大官Theodore Metochites，貢獻了Chora Church，這不僅是給上帝的獻禮，更系留給人間的寶藏！
馬賽克藝術，就系源自古羅馬！在大皇宮馬賽克博物館，就保存著查士丁尼時代的馬賽克地面！當初面積近4000平方米！栩栩如生的人物、動物，令我想起龐貝的馬賽克，簡直就是一脈相承，充滿了古典時代的自由與浪漫！
而伊斯坦布爾考古博物館還收藏有亞歷山大大帝的石棺，眾多希臘羅馬時代的雕塑，都訴說著土耳其最底層的文化來自古希臘羅馬，而拜占庭，就系古希臘羅馬的繼承者……
……待續……
June Lam@廣州/珠海
2019 Oct
